寒露

偶尔会从食堂的电视里,或是谁谁谁的嘴里得知,今天是夏至了,今天是芒种了,明天是春分了。前几天忘了是从谁的嘴里听到说,寒露到了。高二那年的寒露,气温骤降,大雨临盆,放学后,我和朋友在雨中战战兢兢招手搭出租车回家,边走边搭,结果都快走回家了,还是没搭到一辆,到家后打开电脑,边用毛巾擦干淋透了的头发,边在word打字,形容天气多么恐怖,车流多么冷漠,然后发了一份给晚报编辑。今年的寒露,秋困准时来袭,它伏在课桌下,趴在椅子上,藏在从自习室回宿舍路上的灌木丛里,不经意间就会扑出来,将我牢牢捆住,浑身无力,只想找张松软的床美美地睡一觉。

这几天呢,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平淡的生活里穿插着些不疼不痒的琐事。唯一的“大事儿”,就是在黄金周的最后一天,好友黄家鲁终于来到了青岛。

黄师傅和他父母一起回山东探亲,之后来青岛“专程看我”,然后再返校上课。他是7号早晨,从烟台乘大巴抵达青岛的,我下午才去找他。我们在阳光百货下汇合,我们热烈拥抱,他先夸赞了我变长的发型,我夸赞了他又变胖了一些……我和他的妈妈握了手,他妈妈对黄家鲁说,你看看人家多苗条,我说,唉,不行不行,男生这么瘦不好,不好。我们一起打车去中国海洋大学崂山校区,黄妈妈的好朋友的女儿在那里上学,特意去看看她,一起吃个饭。我觉得这场合还蛮奇怪的,不过还是蛮兴奋,好歹也是次社交活动,我已经很久没参加过这样的活动了。我们在海大附近很偏僻的一家农家乐吃了顿便饭,几道简单的菜,几句闲聊,一切简单,蛮开心,那女生看起来比较学霸,好在性格开朗,健谈,不装B。那女生在海大外院读书,德语专业,她也带了个朋友,那朋友读日语专业,我觉得还蛮亲切的,毕竟都是学外语的娃娃。吃过饭呢,我们就打车返回住宿的地方。黄家鲁一家人住在香港中路的全季酒店,位置好,环境好,价位好,我就在心里check了这家酒店,下次带朋友住这里好了。我和黄师傅住4楼,他爸妈住11楼,我们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黄家鲁背上了单反,我们去夜游青岛。那晚哦,我们拍了好多照片。黄师傅对自己的照片要求超高,“哎呀双下巴出来了”,“靠!肚子咋照这么大”,屡次要求重拍。我们在晚九点的香港中路数山东美女,在十点以即将熄灭的海岸夜景当背景定时自拍,在午夜的奥帆中心向海里撒尿未遂,在马上打烊的Starbucks他问我该喝什么呢,我请了他超大杯美式咖啡,导致他在青岛待的唯一一晚,没有睡着。

第二天,黄家鲁很早就起来了,不停地催我赶紧起床——应该是,一宿没睡的他,一大早就不停地催我赶紧起床,不然在1点退房去机场前没法逛完那些我答应他要去逛的地方了。我呢,并没有作太多复杂的计划,老三样:栈桥,天主教堂,八大关。我们在4个小时里蜻蜓点水般地逛了青岛大部分景点,午餐是王姐烧烤,我和他一人要了一串肥大的鱿鱼和粗壮的鱿鱼腿,吃得又饱又累,因为我戴着牙套,吃起来实在不方便。在路上,我问他,青岛舒服还是南昌舒服,他说我靠你这不废话吗,我说,搬到青岛来?他说,好啊。虽然我不知道毕业后自己是不是留在青岛,但我希望所有的朋友都能搬到这里来。黄师傅买了六张很好看的风格简约的明信片,背面是青岛著名景点的水粉画,在酒店退完房,他伏在大厅的写字台写完了这六张明信片,分别写给了犀利小队的六个人,除了地址,他只送给每个人五个字,这五个字根据收信人的特点,分别是:祝越来越壮,祝越来越瘦,祝越来越帅,祝越来越美等等。因为要赶飞机,没有时间找邮筒,他就把明信片交给了我帮他寄出去。我送他们一家去了机场,他爸妈飞回乌鲁木齐,他则飞回南昌开始大学的毕业季。我把他送进了安检处,道了别。在这个安检口,我送过包括爸妈在内的我爱的人,每次我都是目送他们消失在曲里拐弯的毛玻璃墙组成的安检口,匆忙地招完最后一次手,转身逆着人流离开这座机场。

出了机场,我在这座城市上演过的所有的离别的悲伤和相见的喜悦,逐幕闪现,身后是一架架离港的飞机穿破云霄。我多希望我坐在一架没有目的、永不降落的飞机上,飞机里装着我的家人和朋友,我们在对流层追着太阳,带的所有书籍已经看完,机上的饮料和餐食已经尝遍,我也已经和空姐聊得很熟络,飞机机尾贮藏大小便的装置已经快撑爆。飞机上没有寒露,我们怀着对幸福和未来的怀疑,等待降落。

落地后,先把黄家鲁的明信片寄了。

 

And when the broken hearted people living in the world agree

There will be an answer, let it be

For though they may be parted, there is still a chancec that they will see

There will be an answer, let it be

 

 

@青岛奥帆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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