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这是我上大学以来第六次离家返校了。显然没有以前悲痛,但还是有点难受。这么多次磨炼,我还是有一个毛病未改,那就是我不到最后一刻不收拾行李。明早十一点的飞机,我头天夜里一点多才开始收拾,老妈都看不下去帮我收拾了,不过我也确实没多少复杂的东西,只有衣服、电脑和书。

放假回家的第一件事是去爷爷奶奶家,临走前我也一定是要和他二老见一面的。以前是在快走的那两天把奶奶接来我家住,这次想想还是算了,老的给小的跑腿,实在不像话,因此今天下午我去看望了二老。我是特意叫上我妈陪我去的,因为我怕舍不得走掉或者泪奔。在奶奶家呆了近四个多小时,他们依旧煮了锅羊肉汤,并把最大块的肉夹给我。临走前爷爷一直在嘱咐,要多锻炼身体,少上网少看电视,多读读庄子老子的东西,不要和俗气的东西染在一起。我抱了抱爷爷,爷爷个头和我一般高,我又俯下身子抱了抱奶奶,在奶奶的耳边对她说:“我很快就又回来了,你瞧现在都三月份了,等我考上研究生,我六月份就可以回来,而且我又了两年的寒暑假可以过来。也就俩月,我很快回来。”

我像怕失去什么似的,像想要挽留住什么根本无法挽留的东西似的。
爷爷家是平房,在我们坐上车后,爷爷仍站在他家红色铁门门口望着我们的车子远去,奶奶就藏在门后,我知道她在偷偷擦眼泪。车子是倒着驶出爷爷家门口的窄巷的,因此我坐在车里,面对着他们,倒退远去。那画面像是不断推远的镜头,不断推远,推远,最后那扇红色的铁门,和铁门后爷爷奶奶渐老的身子,就变成了一个点,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
眼泪还是掉出了两滴。我知道我想要挽留但根本无法挽留的东西是什么。是时间。
但我不想在时间的长河中溺亡。
还有爸爸、妈妈、爷爷和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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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摄于2010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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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儿

年是过完了。对于到目前还一直有寒假可以过的我来说,过了正月十五才算把年过完。

小时候过年是享受,因为什么都不用操心啊,有花炮可以放,有宋丹丹高秀敏的小品可以看,有压岁钱可以毫无顾虑地拿,虽然有寒假作业困扰,但过年仍然是一年里最值得期盼的日子了。爷爷家院子中间有一片不大的菜地,冬天里面堆满了雪。每个大年初一晚上,小伙伴们就在这片地里开“春晚”——很简单,我负责“舞台设计”,也就是用铁锨挖出一块场地,还是有主舞台和次舞台还有通道的那种,地上堆满零食,翻出爷爷家所有蜡烛点燃插在雪地里,每个小伙伴准备一个节目,唱啊跳啊吃啊,然后在舞台中间放烟花,叫大人们一起来看。

越长大,过年也渐渐变得平淡,好像春节只是一个节,但对春节的期盼好像是我骨子里的一部分,我依然期盼一桌子的年夜饭,依然享受和家人们在一起,依然喜欢看春晚——但我不爱放炮了,不知是从哪年开始,突然就不爱放炮了,今年我家什么花炮也没买,爷爷家也没人从来成箱的花炮了。小时候放花炮,炮越大越兴奋,现在看那些大花炮简直就像看到个炸药包。我家大年初一有一个习俗,那就是全家人要按照辈分从小到大给爷爷奶奶磕头,磕九个头,然后再给二老说些话,爷爷奶奶就给红包,无论老小,都给,很有意思,像个节目。今年我磕完头对爷爷奶奶说,我已经长大了,你瞧,姐姐已经工作了,我是家里第二大的孩子,马上也要本科毕业了,自己也有这个能力分担家里的一些事情了,所以以后如果二老有什么需要做的,不一定只麻烦这些大人,也可以给我说。说完感觉即自豪又尴尬。每年等到所有人磕完头,爷爷都会乐哈哈地说明年我们大家会更好,到时候就给更多的钱。爷爷家现在住的房子是很老旧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搭建的平房,现在在我眼里是个危房,房顶还是槽型板搭的,以至于每次在青岛听闻乌市地震,都担心地先给这二老家里打去看看有没有事;房子还很小,用家里人话说,坐没坐的地方,站没站的地方,每次过年在爷爷家过,家里人多,聚在一起就更显得拥挤了,闹心,但温馨。爷爷是艺术家,他说他喜欢住在这里,过田园隐居的生活,但儿女们劝他买好点的房子,也能更好地照顾他们。爷爷看上了离我家和舅舅家很进的小二楼,一百多万的房子也是让他开始努力卖画。这年年夜饭饭桌上,尽快搬进新居是二老和我们的新年愿望。

看电视新闻,过年回家成了槽点。有逼婚的,有相亲的,有给压岁钱压力大的,有谈工作伤面子的……我一想,这不就是未来我要面对的吗。再过几年,春节对我来说就变成了一个七天长的假期,我不再是收红包说谢谢的,而变成了包红包说不客气祝你学习进步的;我不再是坐在桌前等大人们端上年夜饭的,而变成了在灶台前努力将锅里的菜翻炒成烹饪书上样式的;我不再是在电视机前等着看魔术穿帮的,而是伴随着鞭炮声给老板同事发拜年短信的……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如果我早知道年味在童年才富足,在什么都理所应当的年纪才珍贵,我想我会更加珍惜春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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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又一年

每年的大年初一中午,我和爸妈都要去位于幸福路的体育公园,在同一个长椅旁照相,这是惯例,也成了传统。这样的传统已经延续了八年。对比着看,我们的变化,都很直观地展现在了照片里,不变的是那只长椅和皑皑白雪,还有爱。今年去了公园,发现那只长椅不见了,原先的地方光线、角度等都刚刚好,也是惋惜,爸爸便重新在附近找了一个新根据地,但怎样都不如原来满意。担任摄影的都是爸爸,我和妈妈的独照和合照都是他拍的,爸爸的独照是则由我负责,而全家的合影则交由相机的定时连拍功能完成。咔嚓,咔嚓,咔嚓,笑容就定格了,但逝去的岁月永远也定格不了。

改日发成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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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的三十儿

年味哟,越来越淡了,过年也越来越累了。

今年年关,父母工作忙,年货没备齐,炮还没买,床单沙发套子也都没洗完,但这些事儿他们又不放心让我干。感觉今年放炮的人少了。以往大年三十儿的早晨,我都是被窗外的鞭炮声吵醒的,而今年,鲜闻炮仗声,以为大家是为了响应空气治理的号召,少放炮为了还自己一片蓝天。以往,三十儿的早晨我会去爷爷家取春联和福字——全家人的春联和福字都是爷爷自己写的——然后回来和父亲张贴在家里的各个地方,而昨晚小舅就帮忙把春联送到我家,早晨还在我熟睡时,准备去上班的父亲就把春联贴好了。

爸妈下班到家,已是下午4点多了,赶去爷爷家已临近饭点。推开爷爷家的房门,饭香扑鼻,准备年夜饭的一直在准备年夜饭,闲着的人一直在闲着。年夜饭掌勺的人现在基本上是我小舅,别人只要在一旁准备好食材,递给他,任他在油锅里将鸡鸭鱼肉翻云覆雨一翻,一道道年夜饭菜就摆满了桌子。我爱吃小舅的炒烤肉,昨晚在家人的微信群里,我特地“钦点”了小舅的炒烤肉,果然,他今天就炒了一大盘。妈妈的拔丝红薯也是孩子们常钦点的菜,大舅妈做的拌凉粉或拌凉菜一直是桌上最受欢迎的菜肴之一。

年夜饭少不了好酒。爷爷会把他珍藏的最好的酒拿出来,为了助兴。大概也就是从前年开始吧,我也加入了年夜饭的“酒局”。“大人们”看我也到年龄了,适合喝酒了,就给我也添了只杯子,我也不再拒绝。以往试探性地只让我喝一杯,今年我是连下三杯茅台,还上了头。

大年三十是奶奶的生日,所以年夜饭里还会有一只生日蛋糕,伴随着春晚的还有我们为她拍手齐唱的生日歌。这天,爷爷会为奶奶写一个大大的寿字,贴在客厅的一面墙上。这面墙已经贴满了寿字,寿字形状各异,是字,也是画,张张错落地覆盖着,也是时间的印记。奶奶会戴上生日帽,我们为她点上蜡烛,合影,许愿,呼的一口吹灭,然后大家一起吃蛋糕。吃完蛋糕,孩子们给奶奶磕头。“磕了头就得给钱”,爷爷说。奶奶从柜子里拿出一沓百元人民币,孩子们派对磕完九个头,说些心里的祝福话,奶奶就给五百元。大年初一,我家也有一项传统,那就是全家都要给二老磕头祝福,二老就给每个人发红包。孩子们得到的红包都会收归家里管钱人的手里。妈妈很早就不再问我要压岁钱了,但我还是把得到的压岁钱放进她的包里,因为这些钱还得用在我身上,学费、生活费什么的。

我现在不爱放炮了,而且今年爷爷家没有花炮,只有一把手持的那种烟花。以往,爷爷家都会出现成箱的花炮,还不到凌晨,我就拽着小伙伴们,搬着箱子到院里放炮。好像是从哪年开始,突然对放炮不感兴趣了,变成了小伙伴们拽着我去放炮,而我不再是点炮的,而是手插在口袋里看炮的。

凌晨,大舅妈包的饺子就出锅了。饺子每碗盛五个,先祭神,祭神的饺子还要回锅,之后才能吃。吃完,桌子收拾好,大人们开始打麻将。

年三十儿当然少不了春晚。吃年夜饭时刷了一下微博,条条都说春晚,人人都成了段子手,好像人们是为了吐槽而看春晚。春晚对我来说,是种迷信,是过年必不可少的东西,就像我不放炮了但不能没有炮声,这春晚是必须得看的,而且我是打心里喜欢看。既然是迷信嘛,自然也就没什么吐槽了,因为我已经免疫了,感觉不到哪个节目好哪个节目怪,就是图个年味儿嘛。现在的小品,已经不再让我捧腹大笑了。赵丽蓉、高秀敏、范伟、宋丹丹的小品,至今看了我还是会开怀大笑,有内容,有智慧,不像现在的小品只装疯卖傻,笑了更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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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渐浓

我家过年有诸多传统,有的传统和别家一样,有的传统却很有意思。每年过年,奶奶家都会炸蕉叶子和油果子,这是我家过年的传统之一。吃到这两样东西,年也就不远了。

蕉叶子和油果子是两种点心,油炸的面食,做法不同,有咸有甜,口味各异,但一年只做一次,都在年关。前天我们就去了奶奶家做了今年的蕉叶子和油果子。这点心做起来还蛮费事的,工序复杂,也算是体力活儿,而且我家近20口人,做好的点心每家要分一些,所以量大,工作量也大,但每次都是全家齐上阵,有老有小,凑在桌前,各做其活儿,好不温馨热闹。以往我都是好奇,插把手,捣把蛋,而今年我负责了举重若轻的活儿:和面和切面,这让我感到尤其地幸福和满足。

从小我就认为,这蕉叶子和油果子,只有我家才会有。过年时,这金黄的蕉叶和油果儿就摆在各家的茶几上,供在各家的佛台上。咬一口,满口油酥,是家的味道,是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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