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啦,我的学生时代

我穿着学士服,和今年所有要毕业的研究生一起,坐在田家炳体育馆,等待毕业典礼开始。天气太热,以至于我赶到体育馆的时候已经大汗淋漓,但我还是一就坐就穿上了学士服。我知道学士服怎么穿,本科毕业的时候穿过一次,但是这次的学士服质量明显高了一个档次。研究生的学士服是深蓝色,领子还是粉色的,文学学科的就是粉色。

主持人宣布仪式即将开始,吵闹的体育馆花了十多秒才渐渐安静下来。我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一刻觉得很有仪式感。

是的,我毕业了四次,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但都没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学位授予仪式,我都不知道拨穗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所谓的仪式感指的不是这些——我人生最后一次毕业,这是我难过和不舍的主要原因。

上台前,我一点也没有紧张,尽是激动了:看啊,我最后一次毕业啦!我的学生时代要结束了,不管过程怎么样,我的学生时代结束了。我觉得,一切圆满了。

排队上台后,那位穿着大红色学士服的教授和我握手,“祝贺你,圆满完成学业!”那位老师相貌英俊,言语很正式,很有威严的样子。“谢谢您”,我庄重地道谢,然后他给我把学士帽上的穗从左边拨到了右边,用双手把学士学位证书递给了我。我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我不知道证书里是什么样子,我猜有没有可能把别人的颁错给我了。我转过身去,站在教授身侧,面对远处的镜头微笑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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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还是按照刚才计划的来吧,便转身问教授,“能和您合张影吗?”教授没有拒绝,微笑地说。我在全场的注视下从右侧裤子口袋掏出手机,和教授来了一张自拍,从照片来看,教授很配合。我满足地下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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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才知道,这一身好看到不行的红色配上金色领子,是院士的学士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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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照与答辩

六月五日、六日应该是在日历上被红笔用力圈出来的日子。这两天有三件大事,毕业照、毕业论文答辩和班级毕业聚餐。

五号这一天得划个大一些的红圈,因为上午照毕业照,中午我论文答辩。外语系被安排在早晨九点半。所有已经在外工作或回家休息的同学都尽力赶回来,在这一天起个大早,洗头吹头,女生宿舍里大家相互帮忙化妆,男生宿舍里大家相互帮忙抓发型,然后兴高采烈地蹦去拍照地点,焦急等待前面的班级照完,再接过学士服,穿上后站好队形,然后开始纠结到底要摆出什么风格的表情。“第二排左边第三个女生往左一点!第一排右边紧凑一点!三,二,一,好,下一个班!”

我们宿舍没有人起大早。起床后,大家都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我决定剃掉蓄了一段时间的胡子,虽然我喜欢自己有一点胡子的样子,不过在毕业照和与同学的合影上,我希望自己看上去更加干净清爽一些,“有个学生样儿”。但每次刮完胡子,我都觉得自己的脸是“没毛的鸡”,很没有安全感,看上去也怪怪的。

拍摄场地是大礼堂东门。我们赶到的时候,拍摄刚刚开始。拍毕业照前后都是是free time,大家都拿出设备开始搞小合影。这一天,我的第一张照片是被二班的李嘉宝和薛兰邀请拍的,和这俩萌妹子站在一起我总觉得自己很不协调,不自然。也因为是这一天拍的第一张照,还没有进入状态,想搞笑,搞笑不起来,想严肃,严肃不上去。

从这之后,我渐渐进入了拍照模式,伴着一点人来疯,有我的照片几乎都是活泼可爱……正经严肃的没几张。不过也不需要正经严肃,我也希望多年后某位同学和他的朋友或家人一起看今天的照片,看到我,会说“他叫张戈耳,很有意思的一个人”之类的话语。

导员交代,全系按照班级和专业顺序依次拍照,第一个班级拍完将学士服交给第三个班级,第二个班级拍完交给第四个,然后这么排下去。我们英语三班是全系最后一个拍的,因此我们班有机会留下学士服自己拍照。

到我们班了,我们接过学士服,套在身上,感觉不是很合身,学士帽下面包住头顶的东西戴上去怎么怪怪的,还有一条粉色的垂布(后来墩子告诉我,垂布的颜色是按照学科划分,文学是粉红色,理学是灰色,工学是黄色,农学是绿色,医学是白色,国防是红色;学位袍颜色是用来区分学位的,黑色是学士服,蓝色是硕士服,红色是博士服,授学位的校长有专用的红色学位服)。我们排好队形,摄影师都没有三脚架,直接拿手拍,我甚至感觉队形都没有安排的很严谨就要拍了。在酝酿表情的时候,我想到四年前拍高中毕业照,当时和现在一样,脑子里在想:我到底要摆一个什么表情才能刚刚好。“三!二!一!”不得迟疑,只好摆了一个比较舒适也比较拧巴的表情,和四年前的感觉一样。不过从照片看出来,表情还好,就是有点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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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们班的成员。英语103班,成员36人,实到33人。我爱他们。

自由拍照时间,大家争取机会和想留在记忆里的人合影。各种姿势,各种队形。扔学士帽是毕业照里必不可少的节目。有人学士帽扔到了大门上面的平台上!结果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那个被举起的捡帽子的人就是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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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行人穿着学士服,逛了餐厅、喷泉广场、图书馆、健身馆前门、西湖还有学校大门,在各处都合了影。照片我都陆续分享在了社交网络上。

照完相我就匆匆忙忙赶回宿舍,取了答辩资料奔去教学楼,立马从玩乐模式转换到学术模式,午饭也没来得及吃,只好买了包牛奶就着士力架边走边吃。这也是毕业前最后一次进入学术模式了。我没有很认真准备答辩,昨晚粗读了一下我的论文,又在答辩前临时写了一份自述稿。心里没底,因为是全英文答辩,而我考完研后基本没再开口说英语,所以害怕到时候嘴巴不灵会扣分。但答辩进行的很顺利,石峦老师提的问题都很简单。大学最后一份学习任务完成了,我离要毕业也更近了一步。

image(我和我的论文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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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的宿舍散伙饭

快要毕业的这段时间,佃阳往返于学校和临沂很频繁。他要回家考驾照,还找了一份工作,学校这边又要改论文、答辩、照毕业照。青岛离临沂长途车需要四个多小时,我们都比较佩服他这般耐力。前段日子佃阳回来,答完辩,照完毕业照,又因为驾照和工作的事情回家了,甚至错过了六月六日的班级毕业聚餐,也就是散伙饭。但在聚餐现场,潘真用手机QQ同远方的佃阳视频,我们三十多位同学一起对着摄像头向佃阳问好,一起喝酒,大家传递着手机和佃阳聊天。这一幕让我感动鼻酸。之前因为佃阳无法到场,感到可惜,但现在不觉得了。再远的距离,情谊仍在。

佃阳今天中午又回来了。大家本以为他这次一定会一直留到毕业生统一离校那天才会走,本以为到离校的那一天,我们六个人不会像其它宿舍那样现在就已经缺了我少了他,能够一起离开宿舍,可谁知道他告知我们:后天他就要回家,新找到的工作要报到。这让我们不知所措!因为我们深知,现在离别,下次相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们也不知道佃阳报到完还会不会再回来,我们还没有聚最后一次餐,喝最后一次酒,也没有来得及照宿舍的毕业照。

消息很快传开,王戍打来电话,决定今晚就聚餐。因为如果明天聚餐,他没有时间,在迪卡侬上通班,也无法调班,而后天佃阳就要走。此时我正和佃阳、老杨、冉贺在餐馆吃晚饭……我们联系不上锋哥,他的手机坏了,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们联系不上墩子,他去市北找房子了,手机停机(戍哥为了联系到他充了十块,还是停机!又给他充30,结果不小心充到了他自己的是手机上)。但大家神通广大,最后还是全员到齐。我们还叫上了隔壁宿舍关系很好的潘真、郭恒还有班里的团支书冉贺同志。

聚餐定在学校前门新开不久的餐馆,望海楼。九个人,300元的套餐,加7壶扎啤,够吃够喝。聚餐气氛很欢乐,没有离别的哀伤,即使有人酒精上头,也没有人哭哭嚷嚷。

我想,毕业的宿舍离别,不会像很久之前预想的那么伤感。就像今天大家说的,德州的老杨毕业后会留在青岛工作培训一段时间;淄博的墩子打算扎根青岛,而且正在找工作和房子;潍坊的锋哥在青岛黄岛也有家,他也正在青岛找工作;王戍家就在青岛城阳,本来毕业后要只身一人去深圳闯荡一段时间,可他妈妈最近身体不好,他爸爸也希望这一两年他能留在青岛;新疆乌鲁木齐的我呢,毕业后回家一段时间,八月份再回到青岛,继续复习考研。也就是说,毕业后,宿舍基本都在青岛,如果想念彼此,一个电话,仍然可以聚在一起,虽然不是永久,但起码可以缓冲毕业离别的忧伤,也避免了“可能没有机会再次相见”的恐惧——只有佃阳,回临沂老家发展,在那里工作、结婚、生子。

大家给佃阳敬酒的时候,我仍在想,佃阳还会回来,他报完到,一定回来。他也是这么说的,他说如果面试完没有事了就回来,和大家一起离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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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我们送冉贺回女生宿舍楼。在楼下,有人提议我们对着高十几层的宿舍大楼喊“栎姐,王海峰爱你”。锋哥当然高兴,他也要跟着喊。锋哥和栎姐在我眼中是很有爱、稳定的一对儿,之前我也有写过一篇博客赞美他们。借着酒劲,我们仰天大喊。要是之前,我是不可能做这种事,也不会跟着别人做这种事。以前,我们也能偶尔听见有男生在女生宿舍楼下这样示爱,只会觉得可笑。而这嘹亮整齐的几嗓子,是宿舍情谊的表达,也是毕业生的放肆。

“你们干嘛呀!”是栎姐从四楼窗户飘来的声音,听得出来,是害羞的幸福。“什么?听不见?”不知从哪个窗户里冒出来的女声。我们又嚎了几遍。我听见有女生在嬉笑,不少宿舍扒在窗户上瞧着我们。五六个小脑袋排在日光灯的窗口,窃窃私语。她们会是什么表情?她们怎么看我们,是幼稚,还是感动?也有我们班的同学和我们打招呼。

我们提议,要锋哥吻栎姐,最好是湿吻。看来是借了酒劲,锋哥爽快答应。栎姐下楼了,大家纷纷举起拍照设备,亮起闪光灯。起哄声刺耳嘹亮,锋哥吻了两次。我们很高兴,毕业的时候,他们可以恩爱地离开校园,开始为未来共同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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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开学

下飞机后我已经疲惫不堪,脖颈都是僵硬的。本来下午五点就可以到青岛的,因为延误,等到了学校已是晚上九点了。

回到宿舍只有老杨在,其他人在图书馆机房连坐CF。我和老杨开心地聊着彼此的近况,聊聊系里的考研情况,他拿出了从宿舍众虎口中存下来的花生给我吃,我掏出了给他们带的大无花果和香巴拉牛肉干。超尴尬的是,后来大家在吃无花果的时候都吃出了活虫子,而且那天自飞机上吃过午饭后就再没吃东西,饿得不行,他们就好心地把分给戍哥的香巴拉牛肉干让给我吃了……宿舍变得更加杂乱了,比走的时候还要杂乱,如果评选本楼最乱宿舍还有奖的话,我绝对带大家第一个报名并且超有自信拿冠军。我找自己的拖鞋找了5分钟,找牙杯找了5分钟,找洗衣液找了5分钟……由于坐了一天飞机,累垮,而且宿舍实在太冷,所以在搭晾好用洗衣机洗完的旧床单和枕巾,灌了个热水袋后,我躺倒就睡着了,据室友报告,还打了很大声的呼噜。

这学期没有课了。没有课就意味着,生活需要好好计划,计划需按计划施行,而后者对我来说要比前者难做到些。时差倒的很自然流畅,第二天早晨我8点多就自然醒了,洗漱后我背上了一会儿要用的书出了门。食堂这会儿已经没饭,我就买了杯南瓜小米粥,边走边打量这座熟悉的校园,狂吸青岛冬末初春的味道。回到青岛有些兴奋,也有些紧张:兴奋在这学期有补考、英语专八、考研复试和毕业论文等诸多挑战,紧张在补考能不能过、专八能不能过、能不能进复试和毕业论文到底什么时候能下笔……我这段日子要做的事情也就是这个顺序了。上学期因为复习考研,没有理会期末考试(借口么么哒),结果一次挂了三科!大学生涯只挂过两次,一次是大一下学期的语法,一次是大三下学期的法语……中午去办公室找老师,猫着腰求老师给我划补考重点,羞得不行。结果法语老师还是那么有亲和力,直接把翻译题的句子用马克笔给我在书里浓墨重彩地勾了出来,并告诉我作文题目是“我的大学生活”……我的大学生活有了这位法语老师真是幸运……其余两门,一门是我的头痛科目美国文学,另一门是意外挂掉的物流英语。上学期考文学的时候我就知道可能要挂掉,因为都是靠背才能答出来的题啊,比如某某作者的代表作是啥,哪部作品的男主人公叫啥女主人公叫啥,谁谁谁被称为美国的啥啥之父这类题,所以监考老师收试卷的时候我就把答卷给偷偷藏在了桌洞里以备补考复习。至于物流英语,只能照本宣科地复习了。

说补考一点正能量都没有,枉了我江湖中“正能量小王子”的称号(……)。

在路上啊,碰到一位同一考研自习室的同学,他是其它系的,挺刻苦。我老远就看到他在微笑,他问我考怎么样啊,我说考的一般,并告诉了他分数和能参加复试的可能性。我又问他考得如何,他笑呵呵地说考砸了,砸在了专业课上,总分没上国家线。我问他现在什么打算,他说“再看吧,打算再战一年,你说都复习成这样儿了,放弃了怪可惜的”。我迅速收回了刚才强挤出的同情面容,因为我知道他不需要任何形式的同情。备战考研的时候,我从来没见他笑过。

又回到熟悉的第三教学楼了。上学期期末的时候,导员就已告知我们:因为我们这学期没有课了,所以我们的教室将要被收走,腾给系里下几届教室不好的班级使用。这就意味着我们没了固定教室,沦为和其它系一样的流浪汉。而在寒假快要结束的时候,导员用短信告知我们,他为我们毕业生申请了俩教室供准备复试和写论文,也是感动,但我在那间教室待了一天后就感动不出来了,实在太冷了,关键是冬天没有空调。这教室就是因为冬天没空调,学弟学妹才搬去我们原来舒适温暖的教室的。在这间教室我见到了好些熟悉的面孔,他们都是同专业其他班一起准备考研的同学,彼此认识,再次见到他们倍感亲切。这时的他们正在为专八做准备。

在三教大门门口又碰见了一熟悉的面孔,第一反应是“哎这不是我那宿管大爷吗”。他也看到了我,我俩相视而笑。

“大爷好!哎您来三教了啊?”

“啊我现在在这儿了。你在这儿上课呀?”

“怪巧的!我就在这栋楼里上课,以后咱又天天见了!”

“哈哈!有空过来玩儿啊!”

“好,走了大爷!”

路上啊,我就想起之前在宿舍偷电被这位大爷抓到的尴尬情景。我们那栋宿舍楼都是大一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宿舍是咱大四的。偷电被他抓到好多次,要换其他大爷,我们早就被罚款挨处分了,但每次他都能放过我们。

可能因为我们快毕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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