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距离考研还有69天。这日子你不用提醒,我实在有数。自习室的黑板上,自习楼大厅的墙上的小挂板上,还有我深深的脑海里,69天了,今天。
晚上和班里第一名的小姬同学交流了一下。我问她政治复习的怎么样了,她说她刚刚做完了《肖秀荣1000题》,准备看看错题,再买本新的做第二遍。这是考70分以上的学长学姐推荐的方法。我觉得我也可以采纳一下。我的政治复习进度不快,刚刚完成第一轮复习,第一轮我是读暑期强化班的讲义,做配套的梯度题集,但感觉效果一般,错题一大片。前几天开始第二轮,第二轮细读大纲,做《肖秀荣千题》。我在政治上花的时间太多了,每天竟要4个小时学习政治。她说政治拉分不大,不要把太多心思花在政治上。我是觉得心里没底,毕竟我高中学理,没有政治底子,更不具备文科答题策略,这种强烈的不安全感让我本能地使劲学政治。关于其它科目,我和小姬一样,每天必须要做英译汉和汉译英各一篇,因为翻译老师说,翻译这东西还是靠感觉,只要一天不练手就生了。至于汉语写作和百科知识的复习,我和小姬都觉得摸不着头脑,无从下手,因为考试内容太广太泛。我每天从7点开始复习,按点吃饭上课,一直复习到晚上九点半,按照每天的to-do-list计划复习,一天下来学是学了,但又感觉没学到什么实质性内容,感觉时间紧迫,这是我和小姬的共同感受。
69天对我来说,实在是太短了。感觉就像下周就要考了,而我还没看完书。
好了不谈学习了。
可是不谈学习还能谈什么呢?我觉得我和这个世界脱节了,而我正在和马克思、毛泽东、习大大接轨,和生产力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上层建筑接轨,和老子、庄子、孔子和他的七十二贤人接轨,和这些印在纸张上的、不变的知识接轨。这是我现在唯一在做的事情,是我现在只能做的事情,是我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我每天都在给自己不同形式的压力,动力,有的动力严肃认真,有的动力无厘搞笑。我像在做一次赌注,概率一比一的赌注,赢了,新的生活,输了,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I have nothing left to lose。输了,就再考一年了。这研究生,我是必须,必须要上的。
好了,真的不谈学习啦。
(沉思三分钟,还没想好谈什么呢……)
中午在食堂吃馄饨,戈壁卖瓦罐汤的小哥手机功放网络歌曲,有一句歌词,为什么有情的人总被无情的伤。一下听出了共鸣,馄饨变得更有味起来。
家里近期出台了一项新的计划,扎堆过生日的计划,意思就是,全家近20口人,生日接近的几个人在一起请客庆祝,这样全家相聚的时间又多了一些。这是个多么好的事情,妈妈在电话那头告诉我的时候,我这么想。昨天的生日会是计划出台以来第一次实施,计划是我妈妈和我两个表妹一起过生日,地点定在某烤鸭店。可据今天妈妈的反映,让我觉得这个计划并不是很让人满意。因为什么呢,因为家人根本到不全。这让我妈挺失望的,最让她失望的是,有人竟然连招呼都不打就不出现,原因是自己的女儿第二天要月考,这位女儿也是我表妹,是这次生日会一同庆生的寿星之一。这让我百思不得其。母亲伤心的点是,你忙也可以哦,但这是她的五十岁生日,出于家庭观念,也要参与一下的,毕竟聚会时间刚好是饭点,不耽误什么的。我和爸妈一样,家庭观念是蛮重的,所以听了妈妈的诉说后也蛮失望。谁都有十八岁,三十岁,五十岁,七十岁,每个人都在成长,衰老,这种衰老是让人恐惧的,但亲人、爱人的陪伴是唯一能够消除这种恐惧的东西。所以,爸妈的晚年,我是一定要在他们身边的(当然,不是住在同一套房子里),这样他们就永远不会因为自己在变老而感到恐惧,更不会有其它不安的让他们伤心的因素存在。所以,在母亲吐槽完后,我气急败坏地说,这个活动以后不要搞了,不仅人心涣散反而制造出更多的矛盾。我也不希望爸妈因此而生气难过,要知道,有情的人因无情的而伤心难过,是最不值得的。
(冥冥之中听到:大人的事情小孩儿表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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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走着瞧

考研倒计时100天的时候,我完成了网上报名工作。过程复杂繁琐,有些信息我得和家里核实确认,在草草阅读完考试承诺书,反复核对完填报信息,提交成功后,紧张的神经如释重负,很有仪式感。倒计时100天的时候,我给几个考研的好友打了电话,问候,询问近况。打给李大嘴,她在吃饭,说晚点给我打过来,我说好的,假装好期待的挂掉了电话,但我知道她是不会再打回来的,她每次都是这样;打给杨体招,她说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报个班,抱怨周围没有学习氛围;打给方佳,她又将启程前往北京接受辅导,她的考研路要比我复杂很多,因为她学的是艺术专业,考得也是艺术专业,是名校,真的非常希望她能考上,我送给了她最好的祝福。

倒计时100天,不该有个誓师大会什么的吗,像高考那样,全员挤在礼堂或操场,校长和学生代表在话筒前鼓舞士气,音响里传出震耳欲聋的振奋人心,学习好的同学不会被此打动,反而学习一般的同学,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肾上腺素分泌过猛,握紧拳头,要努力拼个100日,三本的鹌鹑也能变成一本的凤凰,来个屌炸天——可考研倒计时100天的时候,世界如此平静,平静地好像我不该把100天这日子当回事。但我紧张,我怕我考不上,我不想一毕业就去工作,我喜欢校园,我想当个笔译员,我想考去北京,和一起考去北京的朋友在说是毕业后合租开趴,赚多点钱买宜家zara,赚多点钱给爸妈买提拉紧致弹-弹-弹-弹走鱼尾纹。这些都是我考研的动力,美好,妙不可言,迫不及待,离我很近,又很远。

昨晚呢,富婆打来了电话,前几天还想跟他电话联系一下呢。他说他很想念我,问问我的近况,一定要考上研,到时候二话不说,来青岛找我玩。我被感动到,收到这位我人生中认识时间最久的朋友——从初中到大学,10年——的祝福,很开心。他现在正处于迷茫期,毕业了该何去何从,他现在没有任何打算,也打不出个算来。谁不是呢,我现在只有考研这一个奔头,要是不考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说,我希望咱这几个玩儿的好的朋友,一路都能顺顺利利的,当然,一路太顺利也不是好事,总之别遇到太大太多的坎坷,富婆说是啊,路还长呢,只能走着瞧了。

倒计时100天,如果许愿会灵的话,希望我能考研顺利。如果能再许一个的话,希望我坏掉的手机赶紧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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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开一瓶学

室友全员到齐,大家以聚餐的方式庆祝开学和新成员戍哥的加入,本来是要去唱歌的,但我咽炎犯了,咳嗽不停,大家就把K歌的计划推至中秋。宿舍回归了欢声笑语,和室友在一起,笑破肚皮的梗层出不穷,这就让我很有安全感,比如今天锋哥说:有人说我腿上有妊娠纹——难道我会用腿肚子生孩子么?
早晨起了个大早,为去终于开门的考研楼抢个座位。订好6点的闹铃,5点40就自然醒了,快速洗漱穿衣,和墩子锋哥一起踏着晨露向着五教(考研自习楼)前进。老远我就看见了大门是半敞着的,这让我兴奋不已,差点当街起舞。在暑假的一天晚上,我梦见锁了一个假期的五教开门了,梦中我和奇葩妖兽为了一个座位争得你死我活,最终惊醒,锋哥评价我说你连做梦都在考研,考不上天理不容。我默默点头,觉得这话没道理也得有道理。我太想要在考研楼得到一个自己的座位了,有人还对我不满说你有自己的固定教室还去费尽周折去占座,不是因为我迷信说在那里就一定能考上,而是因为我喜欢在一个地方做在那个地方该干的事情,比如你无法强迫我在麦当劳里读书,在图书馆里谈情说爱,在厕所里blowjob。考研楼所有教室里的所有桌子,几乎已经被写上了姓名年级几几几几年考研占座,贴上了花花绿绿的纸,找到一个空座位实在不易,由于我们起得早,又是开门的第一天,楼里还没有人,在折腾的大汗淋漓后,我和室友都得到了满意的座位。但紧接着这栋楼又被锁了起来,明天能不能开还不知道。我现在还在为那个座位究竟能不能属于我而担心着。
在教室里,我给同系一起考研的同学们打电话,通知让他们赶紧来这间教室占座。接到电话大家赶紧洗漱或放下手里的活奔向五教。小僖子是我班同学,学习认真刻苦,专业知识掌握的很好,每当困意袭来时,我就会看看她鼓励自己以消除困意,我认为,凭她的认真刻苦和能力,考上研是没有问题的,我想祝她一臂之力,便赶紧拨通了她的电话。但接到电话后,她笑着谢谢了我的好意,然后告诉我她不准备考研了,我想知道为什么,但没追问下去。我感到可惜,为她可惜,可惜如果我是优秀的她,无论任何原因我都不会放弃考研的,无论任何原因。
校园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他们接到导员的通知,聚集在三教门口搬领新学期的课本。我也加入了我们系的领书队伍帮忙,我抱着一摞摞满是油墨味的崭新的书本,奇怪自己怎么一年不如一年兴奋了。小学和初中,一学期中最高兴的事情之一,便是激动地在自己的座位上等着班长和各科课代表把新书发在手里,然后捧着一本本新书迫不及待地翻看,看看有没有有趣的新插图,数数语文课本“背诵全文”的课文有没有较上学期减少,玩玩自然课或活动课的实验材料袋里的新器材……如今这样的感觉已经消隐无踪,不知去向,书本在变厚,内容在变枯燥,封面也变得越来越严肃,价格也在增长,但我们自然而然地已经适应并从不反感于这样的变化。
领完书本,我一头钻进了图书馆,一口气读完了石康的《支离破碎》,读的我酣畅淋漓,口干舌燥。读完发觉眼里架着隐形眼镜,干涩难受,便去食堂解决午饭然后回宿舍打个小盹。果不其然,食堂在排队,只开了几个窗口,拥挤不堪。我抱着胳膊极不耐烦地排着队,等着前面几个女生慢吞吞地说,我要半份这个,算了,还是要这个吧,一份米饭,对,不你别给我装盘里,我说过了打包!在窗口里面打饭的年轻人已经快要手脚并用了,清闲了一个假期的他们显然没适应过来这般人潮。三年来我终于发现他们没有一个人戴口罩,没有一个人戴那种一次性帽子,以至于我目瞪口呆地发现一位漂亮的打饭姑娘垂至腰间的长发竟在我垂涎好久的蒜薹炒肉里扫来扫去。
晚自习,我们回归了自己的教室。今晚只有三个人,平日大家满当当的桌子现在还空空如也。我读了几页政治讲义,突然感觉口渴至极,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瓶发现早已被我喝光。我渴极了,白水已经不能满足我的欲望,我需要一听可口可乐,冰镇的,铝罐外会结着一层水气的,一会儿下了晚自习就去买,然后一饮而尽,不管里面的咖啡因会不会让我今夜失眠,一饮而尽,我要让注入糖水里的气体在嘴里顶得我不能呼吸,我要让碳酸在嗓子眼里潇潇洒洒,辣的我一皱眉头,一饮而尽。在我边一饮而尽边回宿舍的路上,我碰见了两位同系学妹,她们同着黑色时尚的运动衣,得体地显示了匀称苗条的身材,青春气息扑面而来。我热情地与她们打了招呼。唉?你们去哪儿——我们刚吃晚饭散散步,走到东区再回来——那你们现在住哪儿了——我们住西区——哎!那我们成邻居了!然后我们微笑着道别。转身后我自满于自己的那句得体的幽默“哎!那我们成邻居了”,因为我深知自己特别不擅长打招呼,这句算是个进步。尤其是进入了大学,要反应及其灵敏才能和突然出现在路口的熟人打个——怎么说——不做作的有内容的招呼。有时候我会觉得很滑稽,明明你看到了我在吃饭,你干嘛还要对我说“哟!吃着呢?”不然我在拉着么?还有,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儿,干嘛一见面问我“去哪儿呀这是”?有时候我去学习,见面问我去哪儿玩儿啊这是——去学习——这么爱学习啊——“……”。有时候我去看电影,见面问我学习去?我答出去玩儿,对方“……”。我觉得我还是太矫情了,加之社交经验不足,还得多练。
明天,我就大四了,我就是名副其实的学长了——学生里辈分最长的人。我害怕这最后一年,我期待这最后一年,我不知道这最后一年会发生什么,我无法预测我的人生将会在这一年里会有怎样的转变——我只希望,我毕业的那天,我没有遗憾和后悔;我毕业的那天,这座校园里认识我的同学和老师都以积极的方式记住了我;我毕业的那天,我已变得充实,我已进步,四年间的愿望已悉数成真,我已闪闪发亮,然后带着所有人的祝福,驶向下一个遥远的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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